《佛陀教法的極佳資源》
蘇(Soh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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涅槃的意義
佛法中的“不死”究竟是什麼?
什麼是涅槃?
更新:原網站已被下架。但其備份現可在 Box.com 或 Scribd 獲取:https://app.box.com/s/nxby5606lbaei9oudiz6xsyrdasacqph / https://www.scribd.com/document/274168728/Measureless-Mi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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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將眾多文章中的兩篇發給 Thusness(我花時間從頭到尾讀完整站,強烈推薦他人也如此),Thusness 亦評價:“這兩篇文章寫得非常好。放到博客里。”並且說:“那個網站是極佳的資源。”
http://measurelessmind.ca/anattasanna.html
認識無我(Anattasaññā)的體認
“觀察這個世界,並見其空寂,摩伽羅闍,應當常念, 除滅我見,方能度死。 若有人如此觀世,則閻羅王不復得見。”
——《Sutta Nipāta》5.15〈向摩伽羅闍童子問品〉
在《相應部》10.60《基利摩那多經》里,認識無我的觀修是這樣開示的:
“阿難,什麼是認識無我?此處,比丘入林中、樹根下或空閑處,如是省察:‘眼是無我,色是無我;耳是無我,聲是無我;鼻是無我,香是無我;舌是無我,味是無我;身是無我,觸是無我;意是無我,法是無我。’於是,他安住於對內外六處的無我觀。阿難,此名認識無我。”
在修行中,我們必須在當下經驗中認出這種無我的缺席:見時,是色、眼與眼識的和合;聞時,是聲、耳與耳識的和合;觸時,是觸覺、身與身識的和合;思時,是法、意與意識的和合。這些過程僅因“觸”而生。當某一根與某一境相觸,即生相應之識。此全過程依“此有故彼有”(idappaccayatā,特定因緣)而起;其中並無任何獨立自主、完全主宰的“我”在操控。
所謂獨立自主之我,其定義必然是:
常住不變
可得究竟安樂
不受病苦
完全自決(對自身具有絕對控制)
因此,經中所否定的,正是一種常住、可得滿足且不受老病死所迫的“我”。正如《相應部》22.59《五比丘經》(節錄)所說:
“諸比丘,色、受、想、行、識皆非我。若色、受、想、行、識是我,則此色、受、想、行、識不應招致病患。”
以此“病患”之標準為背景,才有下文:
“於色、受、想、行、識,誰也不能令其必如此或必不如此。”
經由持續而專註的觀照,我們只會發現無常之身心諸行,皆依緣而生,且非全然自主。首先我們清楚見到一切有為身心法皆無常;繼而體悟凡無常者即苦——無法給予恆常安樂;最終明了凡無常苦者皆非我——不能成為所謂永恆且(理想上應)可稱心如意之“我”的依據。下圖說明了無常觀、苦觀與無我觀三者之間的關係。
隨着對認識無我的體認,經驗中“主體”與“客體”兩面皆被徹底掏空。我們領悟到,對身心以及一切外在表相所作的“我造作”(I-making)與“我所造作”(mine-making)都是迷妄。當認識無我發展到圓熟時,已無實體所緣可為主觀執取所實有化。凡所見,僅是所見(diṭṭhamatta);凡所聞,僅是所聞(sutamatta);凡所覺,僅是所覺(mutamatta);凡所知,僅是所知(viññātamatta)。《自說經》1.10〈婆希耶經〉如是開示:
“婆希耶,你當訓練:‘所見僅是所見,所聞僅是所聞,所覺僅是所覺,所知僅是所知。’
當你之所見僅是所見,所聞僅是所聞,所覺僅是所覺,所知僅是所知時,婆希耶,你便‘非彼’;你既非彼,你則‘不在彼處’; 你既不在此處,也不在彼處,也不在此彼之間。僅此即是苦的終止。”
當無我可尋,體驗便變得極其簡樸、直接、無雜。見時,僅是色、眼與眼識的和合――僅此而已;並無離見而別立之“見者”。所謂“見者”全然依賴於“所見”;離所見,絕無見者的獨立存在。同理,亦無獨立自主之客體。“所見”全賴眼根與眼識而顯;離此二緣,則無可見之色。因此,一切所緣皆無獨立自主之客體。同樣,識亦不獨存。“見”必依眼與色而起;離此,則無可稱之“見”。由是可知,一切識別活動皆無獨立自主之識。
此理必須在經驗上親證。以當下你正凝視此屏幕為例,世俗言之,可說“我看見電腦屏幕”。亦可描述為:有一“見者”正在“見”一個“所見”。然而,審視這屏幕:在你的經驗里,真有三個互不相關、各自獨立的部分嗎?抑或“見者”、“見”和“所見”僅是對同一經驗加上的三重概念標籤,而這三者事實上完全互依?
“見者”、“所見”與“見”皆是空無實體。眼根、色與眼識不過是同一經驗的互依側面;若抽掉其一,便不成現量。正如《增支部》4.24〈迦羅迦羅摩經〉(AN 4.24 Kāḷakārāma Sutta)所示:
如是,諸比丘,如來於應見之所見時,不作所見境想;亦不作未見想;亦不作將見想;亦不作見者想。
於應聞之所聞時,不作所聞境想;亦不作未聞想;亦不作將聞想;亦不作聞者想。
於應覺之所覺時,不作所覺境想;亦不作未覺想;亦不作將覺想;亦不作覺者想。
於應知之所知時,不作所知境想;亦不作未知想;亦不作將知想;亦不作知者想。
感官識別(六識)無法被孤立為自存、獨立之物;其他互依法亦復如是。我們為這些現象所施加的一切稱名,悉屬約定、緣起假立。然此並不表示,應將經驗解釋為某種“宇宙一體”或“合一識”之類;那不過是另一空性、依緣之標籤而已。此番分析之宗旨,正在洞見一切所緣皆空,從而止息“我”的構造與界定。
《增支部》7.49〈第二想經〉(AN 7.49 Dutiyasaññā Sutta) 開示正確修習認識無我之目的:
“諸比丘,修習於苦認識無我,若得修習增長,必獲大果大利;入於無死,以無死為究竟。”——如是所說。所說緣何而立?
諸比丘,若有比丘之心,恆常熟悉對苦認識無我,則於此識身內及諸外表相已斷“我造作”“我所造作”,越諸我慢,寂靜清涼,善得解脫。
諸比丘,若有比丘之心恆熟於認識無我,而並未斷此識身內及諸外表相之“我造作”“我所造作”,未越我慢,未得寂靜,未善解脫,則當自知:“我未修習認識無我,尚無次第差別,未得修習之力。”如是彼即正知。若復有比丘之心恆熟於認識無我,而已斷“我造作”“我所造作”,已越我慢,寂靜清涼,善得解脫,則當自知:“我已修習認識無我,具足次第差別,已得修習之力。”如是彼即正知。
“諸比丘,修習於苦認識無我,若得修習增長,必獲大果大利;入於無死,以無死為究竟。”——如是所說,所說即指此義。
此處直抵佛法最微妙之核心:簡言之,當無明止息時,對“我”的信念亦即同時止息;既無可得之我,則亦無可生可死之我,此即“無死”(death-free)。佛陀告摩伽羅闍時,正宣示此義:
“當觀此世而見其空,摩伽羅闍,當恆正念;
除滅我見,斯可度死;
如是觀世者,死王不見。”
當人徹底捨棄生起“我見”之潛在習氣——一切“我是”之念——則無可死之我。於《中部》140〈界分別經〉中,此“止息幻想之流”以及遠離生老死之寂靜,簡單明了地呈現:
“彼已安息於幻想之流不復奔逸之處;當幻想之流不復奔逸時,彼即稱為‘安穩聖者’。”——如是所說。所說緣何而立?
“比丘!‘我是’是一種幻想;‘我是此’是一種幻想;‘我將有’是一種幻想;‘我將無’……‘我將具色’……‘我將無色’……‘我將有想’……‘我將無想’……‘我將非想非非想’皆是一種幻想。幻想是疾病,幻想是毒瘤,幻想是毒箭。越一切幻想,比丘,即稱為‘安穩聖者’。
複次,安穩聖者不生、不老、不死;無動搖,離諸希求。於彼已無可令其再生之法。既不生,云何老?不老,云何死?不死,云何動搖?不動搖,復欲何求?”
故曰:“彼已安息於幻想之流不復奔逸之處;當幻想之流不復奔逸時,彼即稱為‘安穩聖者’。”
誠然,“安穩聖者不生、不老、不死”。當無明止息,與苦相系的一切緣起複合亦隨之止息。當透過戒、定、慧三學的完整融合而徹底捨棄“我造作”與“我所造作”時,是名離欲(virāga),是名寂滅(nirodha),是名涅槃(nibbāna),是名無漏(anāsava),是名不生(ajāta)、不成(abhūta)、不作(akata)、不造(asaṅkhata)、無盡(ananta)、不壞(apalokita),亦即“不死”(amata)。此即自由(mutti)。
認識無我與七覺支(Satta Bojjhaṅgā)
持續而專註地修習認識無我,將逐漸為七覺支的生起創造最佳條件。《相應部》46.73〈無我經〉(節錄):
在這裡,比丘們,一位比丘於苦中,以認識無我為伴,依於遠離、離欲與滅盡而修習念覺支,從而趨於舍離。他於苦中,以認識無我為伴,依於遠離、離欲與滅盡而修習擇法覺支,從而趨於舍離。他於苦中,以認識無我為伴,依於遠離、離欲與滅盡而修習精進覺支,從而趨於舍離。他於苦中,以認識無我為伴,依於遠離、離欲與滅盡而修習喜覺支,從而趨於舍離。他於苦中,以認識無我為伴,依於遠離、離欲與滅盡而修習輕安覺支,從而趨於舍離。他於苦中,以認識無我為伴,依於遠離、離欲與滅盡而修習定覺支,從而趨於舍離。他於苦中,以認識無我為伴,依於遠離、離欲與滅盡而修習舍覺支,從而趨於舍離。
如此,對苦之認識無我得以如此開發與培養,便生起巨大果報與利益。如此,對苦之認識無我得以如此開發與培養,便可期得二果之一:要麼現生究竟智見,要麼若尚有執取殘餘,則得不還之位。如此,對苦之認識無我得以如此開發與培養,便導向大利益。如此,對苦之認識無我得以如此開發與培養,便導向巨大解脫安穩。如此,對苦之認識無我得以如此開發與培養,便導向強烈迫切感。如此,對苦之認識無我得以如此開發與培養,便導向安住於巨大安樂。
http://measurelessmind.ca/nirodhasanna.html
認識滅(Nirodhasaññā)的體認
“若人無彼岸,
無此岸,亦無雙岸;
遠離諸憂患,
無縛,我稱婆羅門。”
——《法句經》385
當離欲之覺受完全成就、並且再無我可得與所認同時,行者便證得解脫的智與見(vimutti-ñāṇa-dassana)——這即是無所依附的內在寂靜(ajjhattasanti),亦即對“滅”的圓滿體認。《相應部》10.60〈基利摩那多經〉:
“阿難,何為認識滅?比丘入林中、樹根下或空靜處,如是辨別:‘此為安,斯為妙:一切行息,所有取捨鬆脫,渴愛滅盡,寂滅/涅槃(nibbāna)!’阿難,是名認識滅。”
這是“全然無動蕩”(calita natthi)。《自說經》8.4〈涅槃經〉云:
“無動故得寂,寂故無傾向;
無傾向故無來去;
無來去故無生滅;
無生滅故此處、彼岸及兩邊之間皆不可得。
如此即是苦之終。”
這亦是一切特定造作與有意行的止息。《中部》140〈界分別經〉說:
“彼於有無兩邊,不作某一特定造作或思議;
不作思議故,於此世不取著。
不取著故,無躁動;
無躁動故,現法自證究竟涅槃,知言:‘生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辦,更無所作。’”
這就是透過圓滿體認無我而顯現的“無有之自由”。《自說經》1.10〈婆希耶經〉:
“婆希耶,你當訓練:‘所見僅是所見,所聞僅是所聞,所覺僅是所覺,所知僅是所知。’
當你之所見僅是所見,所聞僅是所聞,所覺僅是所覺,所知僅是所知時,婆希耶,你便‘非彼’;你既非彼,你則‘不在彼處’; 你既不在此處,也不在彼處,也不在此彼之間。僅此即是苦的終止。”
此即滅渴愛、滅執取的“聖解脫”。《中部》106〈無動安住經〉:
“此乃不死——謂心不取著而得解脫。”
這是無住、無建立之識(appatiṭṭha viññāṇa)的無功用澄明。《相應部》22.53〈方便經〉:
當那識不被建立、不增、不造時,它便得解脫。解脫故,得安穩;安穩故,得滿足;滿足故,心不躁動。不躁動,他便親證究竟涅槃,了知:“生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辦,更無所作。”
此後不再有所求,無復私人議程;不再認同任何法,亦不造作一切固着的參照點。“此處”亦無,“彼岸”亦無,“兩間”亦無。覺悟之心無量(appamāṇacetasa),脫離一切“量度”(pamāṇa)。經文以“深”(gambhīra)、“無邊”(appameyya)、“難測”(duppariyogāḷha)形容,並稱其“遠離特定造作之識”(viññāṇa-saṅkhaya-vimutta);既“已逝”(atthaṅgata),即使現前亦不可尋蹤(ananuvejja)。它不住頭中、不住身內,亦不住於任何處所;無形無量,非客體非主體。
正如天空無形而不示相,量無量心亦不示相、不表相(anidassana)。此無功用之澄明不為任何特定造作或意向所介,由此如實知:所見僅是所見(diṭṭhamatta),所聞僅是所聞(sutamatta),所覺僅是所覺(mutamatta),所知僅是所知(viññātamatta)——然而其中並無一個“你”。此解脫的智與見非語言所能完全指陳,唯可各自親證(paccatta veditabba)。
認識滅與七覺支(Satta Bojjhaṅgā)
持續而專註地修習認識滅,將逐漸為七覺支的生起創造最佳條件。《相應部》46.76〈滅經〉(節錄):
在這裡,比丘們,一位比丘以認識滅為伴,依於遠離、離欲與滅盡而修習念覺支,從而趨於舍離。他以認識滅為伴,依於遠離、離欲與滅盡而修習擇法覺支,從而趨於舍離。他以認識滅為伴,依於遠離、離欲與滅盡而修習精進覺支,從而趨於舍離。他以認識滅為伴,依於遠離、離欲與滅盡而修習喜覺支,從而趨於舍離。他以認識滅為伴,依於遠離、離欲與滅盡而修習輕安覺支,從而趨於舍離。他以認識滅為伴,依於遠離、離欲與滅盡而修習定覺支,從而趨於舍離。他以認識滅為伴,依於遠離、離欲與滅盡而修習舍覺支,從而趨於舍離。
如此,認識滅得以如此開發與培養,便生起巨大果報與利益。如此,認識滅得以如此開發與培養,便可期得二果之一:要麼現生究竟智見,要麼若尚有執取殘餘,則得不還之位。如此,認識滅得以如此開發與培養,便導向大利益。如此,認識滅得以如此開發與培養,便導向巨大解脫安穩。如此,認識滅得以如此開發與培養,便導向強烈迫切感。如此,認識滅得以如此開發與培養,便導向安住於巨大安樂。